潘鸿海 油画
◇杯水星斗
中年生活（组诗）
□ 苏白
修行者
在夜里，读修行者笔记
想到白天的事，山花高过头顶
而夜是安静的
我只渡此生
只渡自己
如果有来生的话，如果来生
其实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一切苦难粗砺的种子
都有洁白柔软的内里
日子
在阳台种花，绿萝绿得逼人。
柿子树的枝叶环抱过来。
大雨过后，突如其来的安静
令人舒畅，像空气洁净，光线明亮。
但立秋刚过。暑气未尽。
咳嗽症正在消退，好吧
可能是奢望。这把年纪了——
现在我绝对有资格说“这把年纪”
——上山上到半山腰
突然尴尬起来。
疾病倒是次要的，上班、回家
路线循环往复，有些厌倦
又唯恐有变。像慢慢沉淀的沙砾，
而河流在奔走，不疾不徐。
渡口
安静的下午，我经过这里
河水微凉。
舟绳系在矮树桩上。
一脚踏入五月，槐花开遍。
突然春天就来了
突然就走了。
还来不及解缆，来不及
想对你说些什么。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中年生活
这把锁老旧，象一个人的中年
在盛夏的浓荫里
散发出生铁的微芒
豆角退去青涩，丝瓜爬满毛竹架
原谅我不提阳台的花草
不提风月，尽管
目光所及之处，万物风情万种
一把椅子，在深夜显得温暖有余
周围是屏息的空气
不需再次确认，那些旧事
像缺乏照拂的灰尘，与那些美丽一起
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约期
我只会越来越老
老到不能离开此地半步
有时候想起年轻时候
珠玉一样的人啊——
忽然，就低下了头
大昭寺
有一天，我会出现在这里
下午的光线不那么强烈，鞋底的尘泥
并未完全褪去，残存着野花的香气
我可能已经老了，腰背弯曲，手脚也
不麻利，酥油灯的长明，风马旗的摇曳
使我生出更大的勇气——我将长跪
于此，以此面对佛的等身
我将以并不纯粹的心，供奉世间
最纯粹的信仰，如同以我的衰老供奉年轻
就像现在，薄暮还未散去，旧年的雨水
再一次来到眼前，和往常一样
带着喜悦
久违的是寂静的
还可以挥霍，日落之后
缓缓涌过来的宁静
我说过喜欢浓郁的色彩，缺乏信仰的年代
像图腾
其实更喜欢素，和浅
气若游丝，触手可及，有时候消失
又仿佛从未来过
比如这时候突然下起雨，事先没有征兆
蝉声
我愿意将秘密和盘托出，七月
蝉声没有料想的盛大。
山顶的寺庙空了，和尚不知所踪
每个凌晨被雷声惊醒，有时候
没有雷电，也醒了。
我并不试图靠近一棵石榴。秋天还很远
榴花开得绚烂。
当我走到一座桥中央，总会变得怯懦
无力。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总在夜里醒来，想起白天的蝉声小了
没有从前响，也没从前认真。
绿皮火车
人们在说大地苍茫
旷野里的风无始无由地回荡
一列年代久远的绿皮火车
就这么开过来
青岛啤酒、钓鱼扑克、兰花豆、旧报纸
下午的阳光真好
缓慢的七零年代的火车
多余的是一再被怀念的时光
大好河山
下午很热。没有停电，这很难得。
我不想在醒着的时候开空调，这栋90年代后期的房子
没有隔热层，在顶楼。四周高耸的商品房
密不透风。
不能安心读一本诗集。也不能写，凌晨写到<</SPAN>老至>
黄昏就跌倒了。其实，我不想太多，关于国家
或者主义。太虚无。看到一棵葱茏的大树
树冠盖过云天，不知道它的根部已经彻底腐烂。
我很愿意小情调，甚至希望能够继续
清晨空气污浊、早餐不知吃什么。我的房子随时会变成
一盘散沙。当我走在路上，总感觉不安。这是真的
我希望若干年后，这些将成为谎言。
老去的不只是我。我曾渴望年轻，甚至长生
当生命成为问题，存在空洞而失去意义，我考虑迅速衰老
并随时死亡。好过一场雨，下得不是地方。
好过一次欺骗，和因此衍生出的无数欺骗。
我将继续给我的孩子喝祖国奶粉。吃地沟油、染色馒头
当幸福的小长假来临，我将带着他乘坐D字头火车
沿途都是风景，我将用孱弱的拥抱告诉他
我们是无产者，空有大好河山。
作者简介：苏白，女。大学文化。淡名利，重生活。自赏驱使，作诗百首。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