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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水》2014 夏季卷作品:高凯自选诗(十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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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传:高凯,当代诗人, 196322日生于甘肃合水。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优秀专家”。现任甘肃省文学院院长。从事诗歌创作30年。出有诗集《心灵的乡村》《纸茫茫》《高凯童诗选》《乡愁时代》《小时候》等10部、编著35部。曾获第五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六届敦煌文艺奖一等奖、首届闻一多诗歌大奖、《芳草》第二届汉语诗歌双年十佳、首届《大河》主编诗歌奖、甘肃省文艺突出贡献奖、《作品》杂志第十二届“作品奖”诗歌奖、《西北军事文学》首届优秀诗人奖等奖项。参加《诗刊》第十二届青春诗会,出席第七届、第八届全国作代会和2007年全国青年创作会议。

 

 

 

◇首席双星

 

 

高凯自选诗(十六首)

 

○高凯

 

村小:生字课

 

   鸡蛋的蛋

调皮蛋的蛋  乖蛋蛋的蛋

红脸蛋蛋的蛋

张狗蛋的蛋 

马铁蛋的蛋

 

   花骨朵的花

桃花的花  杏花的花

花蝴蝶的花  花衫衫的花

王梅花的花 

曹爱花的花

 

   黑白的黑

黑板的黑  黑毛笔的黑

黑手手的黑

黑窑洞的黑

黑眼睛的黑

 

   外面的外

窗外的外  山外的外  外国的外

谁还在门外喊报到的外 

 ——

外就是那个外

 

   飞上天的飞

飞机的飞  宇宙飞船的飞

想飞的飞  抬膀膀飞的飞

笨鸟先飞的飞

飞呀飞的飞……

 

老照片

 

一个瞬间

就这样在时光里老了

尘埃落定

 

几位亲人已不在人世

此刻  我和已故的亲人们

聚在一起

 

我注视着我们

我们注视着我  太意外了

其实大家是面面相觑

 

从前  我们

怎么把所有的日子都过成了黑

或者白

 

一层薄纸  生死两茫茫

我看了正面

又看背面

 

苍茫

 

一只苍鹰

把天空撑起

 

一匹白马

把大地展开

 

一条阳关大道

在一个苦行僧远去的背影里消失

 

一粒金沙在天地尽头

高出戈壁

 

凝神眺望

不是月亮就是敦煌

 

打鼓

 

造鼓的人

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掏空

就是一面鼓

 

剩下的几截骨头

成了别人的鼓槌  谁能攥在手里

谁就是打鼓的人

 

不过  造鼓的人

还是把自己许多不平静的心声

平静地放在了鼓中

 

所有的鼓看上去都是空的

但每一面会响的鼓

又都是内容丰富

 

鼓不打不响

打鼓的人用力鼓舞灵魂的动作

就是打鼓

 

雪地上

 

乌鸦安窝的老槐树

弯着腰  背回一身厚厚的雪

 

下雪了

原野上才留出一大片

雪的空白

 

三只乌鸦

合伙把自己涂在门前的雪地上

 

而且  涂上了又擦去

擦去了又涂上  东一笔

西一笔

 

一场瑞雪

白到了乌鸦们的心里

 

三只乌鸦都是乌黑的

但三只乌鸦写在雪地上的字

却是白白的

 

打铁

 

打铁的人

在乘热打铁

在打铁人的手中

铁是软的

 

跳出火坑

呛一口冷水

反复挨打  没有骨头的铁

浑身都是骨头

 

恨铁不成钢呀

打铁的人才使那么大的力气

打铁的人和铁之间

爱恨交织

 

打铁的人

本身就是铁打的人  乘热

用自己的一块铁改变自己的另一块铁

就是打铁

 

一盒火柴

 

从前 最害怕那一盒火柴

在漫长的黑暗中突然消失

一盒火柴 一把能种出温饱的种子

经常有意无意地让一家人黑灯瞎火

伸手不见五指

 

从前 一家人在黑暗中

伸手摸一盒火柴的过程

是一家人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过程

更是一家人 在黑暗中

寻找一家人的过程

 

从前 一家人在摸到一盒火柴之前

往往会先摸到彼此摸火柴的手指

那一根根碰到一起的亲骨肉

总是先齐心捅破一层一层的黑暗

然后再摸到那一盒火柴

 

陇上

 

一点  是旭日

一横  是阳关大道

一竖  是炊烟

一撇一捺  是城墩上站着的一个人儿

 

正在回头的黄河

一弯钩  又一弯钩

 

积木之城

 

远远望去  

地球表面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

俨然一夜间拔地而起

 

恍若世外  五颜六色的楼丛里

密密麻麻蠕动的生命

那么渺小 

 

——

那是宇宙一个小人国的小矮人们

在垒童年的积木城呢 

 

火车站

 

村口

越来越大了

像村子自己撕开的一个伤口

 

长着一棵大槐树的村口已经绝迹

出去回来只有一个火车站

守着起点和终点

 

火车的尖叫

撕心裂肺  躺在脚下的道路

都是从城市奔往城市的冰冷的铁轨

 

离家的路上

每个人像一根硬硬的枕木

被铁轨一路枕着

 

而回家的路上

一个个就成了让铁轨一路枕着的

软软的枕头

 

运输乡愁的十万趟火车

在大地上来来去去轰隆隆轰隆隆

碾压着乡土的疼痛

 

白乌鸦

 

太让人惊奇了

终于有一群乌鸦大白于天下

在眼前一大片黑黢黢的文字里

我突然看见一群白乌鸦

飞来飞去

 

一只  两只  三只

一群命里就雪白雪白的乌鸦

因为没有背负一身沉重的乌黑

而飞得那么轻松快乐

甚至幸福

 

乌鸦原来不全都是黑的呀

或者黑乌鸦也有把自己变白的时候

我不是一只苦难的乌鸦

但我像乌鸦一样

为乌鸦兴奋不已

 

在文字的密林里

白乌鸦真实的白是那么突出

即使飞进深沉的黑暗中也是雪亮的

即使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

也是雪白的

 

烂尾楼

 

一个遮天蔽日的大家伙

经过几番疯狂的折腾

终于瘫在了地上

 

饕餮之城

又随意把一个烂摊子甩给了土地

一片狼藉  一颗变质的良心

烂在了泥泞的乡愁里

 

时间已锈迹斑斑

但那么多破土而入的钢筋和水泥

并没有让麻木的大地忘记伤痛

 

寸土必争的野草们赶来歇脚

无枝可依的小鸟们开始筑巢

而苍茫里一个寻找归宿的流浪者

也找到了归宿

 

城市无耻

深沉的大地就会用大地的方式

收回自己的失地

 

想起了补丁

 

周围身上长补丁的人

几乎没有了

 

从前

一个人从小到大从里到外

都是缝缝补补的

 

那些形形色色一块摞着一块的补丁

其实是生活留下的伤疤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为什么一想起补丁

里面就疼

 

心里长满补丁的人

还活在人世

 

秋天的葵

 

灿烂之后

葵一个个沉重地低垂着头颅

向日而立

 

三分钟早已过去

葵仍在默哀

 

一个季节也将过去

葵在默哀中成熟

在成熟中默哀

 

其实  这是葵在为自己举行的

一场临终的告别仪式

 

在大地上 

一颗成熟的头颅

注定将因为成熟而被割下

 

关于手机

 

天下似乎都在掌握之中了

一部手机充满玄机

 

一串古老的阿拉伯数字

锁定了每一个人  小小的键盘

不通往过去也不通往未来

只通往现在

 

在自己的状态下活着

一个人会大声响铃或轻声响铃

或静音或振动  或已经关机

或不在服务区没有信号

咫尺之内一片盲音

 

凶险总是在悄悄逼近

深夜  一部突然响作的手机

就像一个暗藏杀机的特洛伊木马

杀伤一片宁静

 

身边的世界真实存在

但仍然有很多的人着魔地埋下了头去

孤独无依  致命的病毒就是这样

先死死咬住一个人的大拇指

然后才吃掉一个人

 

冬虫夏草

 

谁个在冬天里是一只虫子

夏天里就是一棵小草

 

谁个在夏天里是一棵小草

冬天里就是一只虫子

 

到了春天呢 

到了秋天呢  两个对应的季节

虫子和小草各自去了哪里

 

谁个在春天里错过了春天

魂断秋天的又是谁

 

——  今世怎么同根却不同命

夏天小草还把虫子藏了起来

冬天虫子就被吃掉了

 

 

 

——《杯水》诗刊: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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