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健
油画
◇诗歌驿站
来路和归途（组诗）
□ 金指尖（四川成都）
那秋色
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之水
在大佛脚旁频频回头
回头是岸。秋色落入江心
一水一深渊，每一滴秋雨都深藏不露
醒世。润眉。收集人间未了的愿
隐喻是给有缘人准备的
如果你逃出积怨，石头被佛点化
如果你是其中一部分
那么我说来吧，你应该想到梦在低处
需要放下名利和皮囊
山是不会孤独的：供奉，膜拜，梵音
秋是不会苍凉的：隐痛，燃烧，缤纷
多好啊，水天四季分明
如果幻想世界安好，尽善尽美
我会想到凝视，你却在镜子里躲避喧嚣
而抵达过的内心，那份善良
经过曲线之美，如秋色
形体丰满
那菩提
从凌云禅院出来的时候
一群画眉正在落霞峰的林子讨论佛经
张口，一句菩提
闭口，一句因果
每一句都包含众生和善缘
我一遍又一遍打扫身体里的积尘
其实，除了禅房
这座寺庙一切都很宽大
禅意无边。众僧敲响木鱼——
在九幽古栈道和芸芸众生的来路和归途
把一些红尘旧事放下，让它变得
比世上任何一剂良药
都从容，那么以微笑济世
就是我们每一个人必修的一份功德
山脚下
那片开阔的眼界和环山而过的水域
也在参悟中
那江水
三江之水是秋天的一部分
天花乱坠的流云也是秋天的一部分
它们喜欢菩提真经
一个华丽转身便到了秋天。秋从山脚流过
以我为归期。背影越来越轻
你也是秋天的一部分，你说
“在来生我要做一棵树，长在寺院里”
我混在烧香的人群里倾听
你扶着彼岸的石头眺望江水宽阔的倒影
秋色刚刚入定，秋水就溜走了
回了吧，是因是果都回了吧
安坐的人
奔命的人
那隐情
皈依我佛，或来生做一棵庙里的树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面对罂粟，要收紧所有的微笑、宽宥
我说，观景，拜佛
如果找不回失散的那片天，那滴水
那就痛吧，仍在深渊的人
虽然意念潦草，触摸谦恭
为一段经文感动，那些卑微的举动
会在第一个疗程之后各安本命
其实，这样的独白都是废词
来生是我佛为众生设下的一个因果
那么走过了就不要责怪
风雨在蹊跷的路上，多少未了情都废弃了
如果一生都牵扯着生死
那么还回头做什么
让飞鸟卸下天空，让游鱼脱离江河
那是一种罪恶
我想还你一段隐情也将是罪恶
那梵音
黄昏混在人群中，江水离我们很近
近到能看清它靛蓝的表情
它又离我很远，如忘忧岛最西边得道的人
一抹秋色这样沉入江心
扶美人鱼上岸，到庙堂检讨自己的过失
我假装忧虑，抽烟，吟诗
看粉色的云占领一山秋色
我发现
时光磨损的夜晚停在秋的眉心
烟花炸裂的誓言已头顶花白
发呆的星星，喜欢在水里走动
它们用诺言照亮我的脸
我不知怎样说服自己宽恕一只燃烧的蝴蝶
其实，早课的钟声，晚课的经文
是一条比九月更深的河
既然风信子爬上山崖，露出狡黠的表情
那么三江装满秋色，又怎能装下
如此烦恼，如此浩大的梵音
作者简介：金指尖，本名周剑波，《诗领地》创办人，《新诗》栏目主持。获全国金融文学大奖赛二等奖、金迪诗歌奖优秀奖等奖项，作品散见《中国诗歌》《中国诗人》《星星》《绿风》《诗潮》《诗林》《四川文学》《作品》《延安文学》等刊，并入选《当代精英诗人300家》《2012中国诗歌年鉴》《2012中国年度诗歌精选》等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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