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鸿海 油画
好诗经典（66）朦胧诗选粹
选编：柳 苏
制作：柳 苏
主办：《杯水》诗刊
427.北 岛∕界限
428.芒 克∕春天
429.食 指∕酒
430.王小妮∕我感到了阳光
431.多 多∕致太阳
432.舒 婷∕也许？
433.杨 炼∕偈子
编者按：朦胧诗最早出现于1978年代，作为一场诗歌运动、一段诗歌历史，让人常常记起。我们时不时还能在今天的诗歌中感觉出它经脉的张动。诗歌在发展，朦胧诗这种诗歌形式仍具继承、研究的现实意义。在徐敬亚等诗人1988年第一次提出“朦胧诗派”（《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25周年之际，编发这期《朦胧诗选粹》，当作我们的怀念。
☆ 北岛：界限
我要到对岸去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
也涂改着我
我在流动
我的影子站在岸边
像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
我要到对岸去
对岸的树丛中
掠过一只孤独的野鸽
向我飞来
☆ 芒克：春天
太阳把它的血液
输给了垂危的大地
它使大地的躯体里
开始流动阳光
也使那些死者的骨头
长出绿色的枝叶
你听，你听见了吗
那些从死者骨头里伸出的枝叶
在把花的酒杯碰得叮当响
☆ 食指：酒
火红的酒浆仿佛是热血酿成
欢乐的酒杯里盛满疯狂的热情
如今酒杯在我的手中颤栗
波动中仍有你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已在欢乐之中沉醉
但是为了心灵的安宁
我依然还要干了这杯
喝尽你那一片痴情
☆ 王小妮：我感到了阳光
我从长长的走廊
走下去……
——啊，迎面是刺眼的窗子
两边是反光的墙壁
阳光，我
我和阳光站在一起！
——啊，阳光原是这样强烈
暖得人凝住了脚步
亮得人憋住了呼吸
全宇宙的阳光都在这里聚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
只有我，靠着阳光
站了十秒钟
十秒，有时会长于一个世纪的
四分之一
终于，我冲下楼梯，推开门
奔走在春天的阳光里
☆ 多多：致太阳
给我们家庭，给我们格言
你让所有的孩子骑上父亲肩膀
给我们光明，给我们羞愧
你让狗跟在诗人后面流浪
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劳动
你在黑夜中长睡，枕着我们的希望
给我们洗礼，让我们信仰
我们在你的祝福下，出生然后死亡
查看和平的梦境、笑脸
你是上帝的大臣
没收人间的贪婪、嫉妒
你是灵魂的君王
热爱名誉，你鼓励我们勇敢
抚摸每个人的头，你尊重平凡
你创造，从东方升起
你不自由，像一枚四海通用的钱
☆ 舒婷：也许？
——答一位作者的寂寞
也许我们的心事
总是没有读者
也许路开始已错
结果还是错
也许我们点起一个个灯笼
又被大风一个个吹灭
也许燃尽生命蜡烛黑暗
身边却没有取暖之火
也许泪水流尽
土壤更加肥沃
也许我们歌唱太阳
也被太阳歌唱着
也许肩上越是沉重
信念越是巍峨
也许为一切苦难疾呼
对个人的不幸只好沉默
也许
由于不可抗拒的召唤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 杨炼：偈子*
为期待而绝望
为绝望而期待
期待是最漫长的绝望
绝望是最完美的期待
期待不一定开始
绝望也未必结束
或许召唤只有一声——
最嘹亮的，恰恰是寂静
*偈子，佛经中的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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