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的诗
来自元朝的西坝河,瘦了
说西坝河古老
两岸的人们,一不小心
就会从刚刚翻开的历史书里
跌出元朝的漕运码头
使吃水很深的货船
一下子,摇晃了八百年
而现在,西坝河瘦了,瘦过
一叶兰舟穿梭我内心的宽度
它更像大都的日落,再也无法收回的
一首小令,总向我默诵着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也许,沿西坝河一直向东
是我和两岸的楼群以及天空,倾倒的原因
但我知道,黎明还不是它流淌的尽头
一个老焊工的五月
暮春的风终于倒在
一片叶子的觉悟里
当五月苏醒
当往事的一骑绝尘
在其他的叶子开始传颂之前
首先,也禁不住停顿了一下
致使遗像中的父亲
猛然,闯了进来
车间主任,一惊
而后,关切道:
老刘你身体不好
就不要参加星期天义务劳动了
父亲没有作答,就像他握紧的焊枪,绽放的花朵
尽管,常常修复我断裂的生活,却没有回声
毫无疑问,五月的鲜花将万紫千红
但我依然可以指给你看
那在黑夜里,还闪闪发亮的朵朵誓言
发小
不要领我
来看
你用白发和皱纹兑现的汽车
以及把骨头也压得吱嘎作响的
宽大的房子
其实,我只想看
你胸脯上小小的疤痕
那是儿时你为我
挡住一粒飞来的石子
所荣获的勋章
真的,每当黑夜来临
它总在闪闪发光
街角
像一个蜕尽了时光的渡口
如果停在这,一抬头
整个世界就会低于流水
并且,伸向漆黑中的最黑色
将我与月亮舟子的再次相逢,使劲擦亮
那一刻没有风,也没有声音
当她从对面快步穿过马路,穿过
我一生突然涌起的潮水
那根看不见的缆绳
就在大街与大街之间的一隅
被更深地系进了深处
以至于失恋的背影
都叠加在一起,也无法更改
那弯新月,它早已泊进
另一片古老的水域,从此, 一动不动
埋葬
一个女人
正在林荫道旁的一棵桃树下
为她的猫,挖掘墓穴
她弓着身子,双手握紧一把铁锹
用力地挖着,仿佛要重塑自己的怀抱
我无法看见那女人的脸
只看见了猫的尸体
它毛色金黄,完全松弛
躺在冬天的街边
与这座城市一闪一闪的车灯
以及匆匆的人影,对峙着
而关于那女人的许多秘而不宣
也将随着这只猫被彻底掩埋
来年三月,一树的桃花盛开
每一朵,都是猫爪挠破的心事
钻头旋转的诗意
暂且不论那么多的灰尘四散
也不要管我们的耳朵里
钢与钢的啃咬
心很少这样完全提到非常的高度
就像我们写诗,渴望写进自己的深处
墙壁的坚固,考验一枚钻头的秉性
是否经过再造的淬火还有重生的冰水
以及大小铁锤的反复嘲笑
旋转,撕开生活的沉闷,留出诗的空白
作者简介:刘冲,真名刘翀,北京人,经商,有作品散见于《敦煌》《骏马》《江门文艺》《金陵晚报》《阵地》《人民代表报》《小拇指诗刊》《鲁西诗人》《无界诗歌》《几江诗报》等报刊杂志。

